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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風波(十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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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風波(十二)

“王爺認識此人?”江瑟瑟問裴霽舟。

裴霽舟面容微沈, 愁意漸深,“他是烏查央之子,洛豐郡的世子, ——與娜拉公主青梅竹馬。”

四人不約而同地沈默了下來,似乎都覺得這個不太尋常的案件背後還蘊藏著更大的陰謀。

不敢再耽擱下去,裴霽舟當即下令道:“雷寺正,你即刻帶人去追查蘇勒的蹤跡,若人手不夠,我讓周軻再勻你一支小隊,務必盡快將蘇勒找到並控制起來。”

正事當前,雷鳴也不插科打諢了, 丟了手中未啃完的鴨頭, 抱拳應道:“下官遵令!”

接著裴霽舟又轉向潘大,將自己的郡王身份牌交給了他, 並吩咐道:“潘大, 你馬上去找蔡宏, 讓他頒布告示協助我們尋找蘇勒。”

“是!”潘大轉向便要離開, 忽又被裴霽舟叫住, 只聽他叮囑道,“切記, 不要在告示上洩露蘇勒的身份, 以免牽扯出別的事端, 只需讓百姓提供可疑人員的線索就成。”

“哦, 對了, 還有——”裴霽舟捏著眉心, 突地又想起一事來,“再勞煩你去知會不言一聲, 讓他千萬要看好娜拉公主。”

“是,王爺!”潘大匆忙揖了一禮,便提著衣擺奔出了府門。

雖說任務已分派了下去,各方也都做好了應對的準備,但裴霽舟依舊心緒難寧。

庭院裏,仆人端著油燈挨個點亮了燈亭,檐下的燈籠亦高高掛起,悠悠然驅散了氤氳夜色。

裴霽舟只手撐在門扇上,食指輕點著木門,垂首沈思。

江瑟瑟見他愁眉不展,於是上前將手搭在他的肩上,安慰道:“王爺也莫要太過焦慮了,我聽你說起娜拉公主和蘇勒之間的關系,不正好應驗了我們之前的猜測麽?”

裴霽舟這才緩緩擡起頭來,聽江瑟瑟繼續說道:“我們有把握確認蘇勒不會傷害娜拉公主,那找到蘇勒就只是時間問題,現下城門口有周統領親自把守,城中有雷寺正和蔡府尹協作緝查,而娜拉公主那邊又有仇將軍貼身保護,想來定不會出什麽差錯。”

“明日便是聖上宴請各國使團的大日子,龍蛇混雜,各懷心思,不知又是怎樣一番明爭暗鬥,王爺還需打起精神仔細應對。”江瑟瑟道。

裴霽舟從肩上捉下江瑟瑟的細手,握在手中的同時摩挲著她因常年握刀磨成的老繭,低頭呼了口氣。

“瑟瑟,不怕你笑話,我最近時常懷疑自己能否擔下這麽多的重任,上怕有辜於聖上重托,下怕負了黎民期望,因而欲將事事做得圓滿,但苦於我也只是凡夫俗子一個,不可能顧得萬事周全。尤其是近幾個月發生了太多的事,我從一個只會舞刀弄棒的武夫,變成了現在這般習慣鉆研別人心思的人。”裴霽舟無奈嘆道,“以前我還常跟父親抱怨殺敵太難,現在才知那竟是最簡單不過之事,只需提槍直奔敵方,取下他人首級便可。哪像現在這樣,遇事先度人心。”

“瑟瑟,我忽然覺得好累啊。”裴霽舟擡眸看著江瑟瑟,他那雙深邃而堅毅的眼眸裏,難得流露出了疲憊之色。

“我知道,也能理解王爺此刻的心情。”江瑟瑟蜷起手指緊握住裴霽舟的手,牽著他朝慢慢朝屋內走著,“王爺身居高位,生來便肩負重任,聖上、長公主和裴將軍更是對你寄予厚望,可想而知你所背負的壓力有大。”

“但我知道王爺的性格,哪怕再苦再累,也不會輕言放棄,所以那些勸誡王爺的大道理無需我來說。”江瑟瑟輕柔的嗓音如同春泉般流淌過裴霽舟幹涸的心脈,撫慰著他疲憊不堪地靈魂,“而我唯一想對王爺說的便是,王爺若是累了,只管安心休息,待王爺養足精神,我陪著王爺共t進退。”

江瑟瑟的話或多或少給了裴霽舟些許慰藉,他輕笑出聲:“聽你這麽一說,我還真想去睡一會兒,只是——”

“只是什麽?”江瑟瑟偏頭看著裴霽舟。

裴霽舟欲言又止,隨即呼了口氣,道:“沒什麽。”

“那王爺快去休息吧。”江瑟瑟推著裴霽舟朝後堂行去,“反正師兄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結果,王爺與其在些幹等,還不如趁此機會養精蓄銳。”

江瑟瑟將裴霽舟送至寢房門外,親眼看著他進了屋才離開,可當她去廚房煨了盅安神的湯再折回來時,卻發現房中空無一人。

江瑟瑟奈搖頭,一瞬間便猜到他裴霽舟去了何處。

江瑟瑟推開書房門,看見裴霽舟果然在這裏翻閱卷宗。她上前將安神湯放在裴霽舟面前的桌案上,伸手搶了他手裏的書冊,威逼著裴霽舟喝完了一整盅湯。

“瑟瑟,你可是在這湯裏放了催眠的藥物?”裴霽舟咂嘴稱讚道,“怎麽我才一喝下,就感覺有些昏然欲睡了?”

江瑟瑟得意地挑了挑眉,裴霽舟見狀驚呼道:“你還真在裏面加了東西?”

“若不如此,王爺又怎麽會聽我的話乖乖去睡覺呢?”江瑟瑟回道。

“你啊你,真是古靈精怪!”說著,裴霽舟便連連打起了哈欠,然後拖著沈重地步伐朝著軟榻走去。

江瑟瑟竊笑不語,正要離開之際,一道驚人力量突然從她腰間穿過,下一刻,便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。

江瑟瑟驚呼回頭,鼻子與裴霽舟的臉碰了個正著。

“我想說的是,除了藥物——”裴霽舟貼著江瑟瑟的耳朵輕聲說道,“還有瑟瑟你的味道最催人眠。”

江瑟瑟驚得瞪大了眼睛,她不知道裴霽舟接下來打算對她做什麽,但憑著心底對他的信任,江瑟瑟並未生出懼意。

如她所料,裴霽舟並未做出過分之舉,只是將她抱至榻上坐下,而他橫躺在榻上,腦袋則心安理得地枕著她的雙腿。

不容江瑟瑟拒絕,裴霽舟自顧地抓起她的手圈在自己身上,與自己的十指緊緊相扣,另一只手則墊在他的臉與江瑟瑟的腿之間,安然地閉上了雙眼。

江瑟瑟起初是一動也不敢動,緊繃著身體僵了許久才慢慢有所緩解。

兩人認識了這麽久,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打量裴霽舟。她看得極其仔細,一寸一厘也不舍得錯過。漸漸地,她的膽子變得大了起來。

她輕輕將裴霽舟蹙起的眉頭撫平,又開始描摹起了他臉部的輪廓。

裴霽舟還真是承襲了他父母容貌上所有的優點,唇紅齒白,眉目如玉,睫毛纖長,鼻梁高挺,讓身為女子的江瑟瑟都艷羨不已。

“別動。”許是江瑟瑟將他撓癢了,裴霽舟皺了皺眉,並一把抓住了江瑟瑟不安分的手。

江瑟瑟頓時屏住呼吸,直到裴霽舟在她懷裏安靜下來。她的一雙手都被裴霽舟鉗住,無奈只能用眼神描摹。

江瑟瑟越看越近,就好似裴霽舟的臉上種下了蠱,誘惑著她不斷靠近。

突然,裴霽舟驀地睜開了眼睛,嚇得江瑟瑟一激靈,同時也忘記了要遠離。

“你,你沒睡著?”江瑟瑟結結巴巴地問他。

裴霽舟的喉結上下滾了滾,“原本是睡著了的,但我隱約中總覺得有人看我的眼神好似在輕薄我,便又醒了。”

“我,我哪有?”江瑟瑟心虛地否認道。

裴霽舟輕笑後抿了抿唇,隨即又道:“怎麽辦?你的安神湯貌似不起作用了,看來你這個江南小華佗的關門弟子有名無實啊。”

江瑟瑟哼聲道:“那是某人心不靜。”

裴霽舟委屈,“怪我咯?”

江瑟瑟撇嘴不語,她的目光游離片刻後又落回了裴霽舟唇上。

“王爺剛才是說我輕薄你了嗎?”江瑟瑟突然問他。

裴霽舟不知她問這話的意思,但還是厚著臉皮嗯了一聲。

“怎麽——”裴霽舟話還沒說完,便被江瑟瑟壓住了。

裴霽舟驀地瞪大了雙眼,不可置信地看著江瑟瑟。

“既然王爺都這般說了,那不如將此罪名坐實。”江瑟瑟離開他的唇,並將拇指按在裴霽舟嘴角,邪笑道,“免得白受此冤枉。”

裴霽舟瞳孔慢慢縮聚,像是凝了某中難以言說的情愫在裏面。

“王爺不是說我的味道最催眠了嗎?”江瑟瑟笑道,“現在該困了吧?”

裴霽舟忽地笑開了,接著又打起了歪心思,“有一點兒,但好像還不夠。”

江瑟瑟眉眼彎彎,又趁裴霽舟不主意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,覆問:“那現在呢?”

“——不夠!”裴霽舟道。

“那——”江瑟瑟再次靠近裴霽舟。

但這次她的逗趣沒能得逞,只因在她靠近的那一刻,裴霽舟迅速出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,然後將她緊緊地按在了自己的唇上。

江瑟瑟楞了一瞬,隨即笑開,然後在裴霽舟試探下微微張開了嘴。

剎那間,裴霽舟的氣息如洪潮般向江瑟瑟嘴裏湧去,頃刻後便與其匯聚在一起,難分彼此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裴霽舟才不舍地松開了手,兩人看著彼此眼中藏也藏不住的情態,不約而同地長呼了一口氣。

“不準再看我,睡覺!”裴霽舟從江瑟瑟懷裏起來的同時,摟著她的腰直接將她帶到了榻的裏側,一手將她禁錮在懷裏,一手則蒙上了她的眼睛。

江瑟瑟動彈不得,只能任由他抱著,但沒多久,她的後背便被裴霽舟灼熱的胸口燙得渾身不自在。

“瑟瑟,別再動了。”裴霽舟啞聲道。

江瑟瑟察覺出了裴霽舟的不對勁,頓了片刻後才道:“你這樣抱著我,我睡得不舒服。你先把我放開好不好?”

裴霽舟沒有應聲,江瑟瑟又道:“我不走,我在這兒陪你。”

裴霽舟慢慢睜開了雙眼,其眸中情意更濃,江瑟瑟有些嚇到了,不禁縮了縮脖子,“但你不得......”

裴霽舟嘴角掛起一抹笑意,摸著她的頭道:“放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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